列传第三 侯瑱 欧阳頠 子纥 吴明彻 裴子烈
侯瑱,字伯玉,巴西充国人也。父弘远,世为西蜀酋豪。蜀贼张文萼据白崖山,有众万人,梁益州刺史鄱阳王萧范命弘远讨之。弘远战死,瑱固请复仇,每战必先锋陷阵,遂斩文萼,由是知名。因事范,范委以将帅之任,山谷夷獠不宾附者,并遣瑱征之。累功授轻车府中兵参军、晋康太守。范为雍州刺史。瑱除超武将军、冯翊太守。范迁镇合肥,瑱又随之。
侯景围台城,范乃遣瑱辅其世子嗣,入援京邑。京城陷,瑱与嗣退还合肥,仍随范徙镇湓城。俄而范及嗣皆卒,瑱领其众,依于豫章太守庄铁。铁疑之,瑱惧不自安,诈引铁谋事,因而刃之,据有豫章之地。侯景将于庆南略地至豫章,城邑皆下,瑱穷蹙,乃降于庆。庆送瑱于景,景以瑱与己同姓,托为宗族,待之甚厚,留其妻子及弟为质。遣瑱随庆平定蠡南诸郡。及景败于巴陵,景将宋子仙、任约等并为西军所获,瑱乃诛景党与,以应义军,景亦尽诛其弟及妻子。梁元帝授瑱武臣将军、南兗州刺史,郫县侯,邑一千户。仍随都督王僧辩讨景,恒为前锋,每战却敌。既复台城,景奔吴郡,僧辩使瑱率兵追之,与景战于吴松江,大败景,尽获其军实。进兵钱塘,景将谢答仁、吕子荣等皆降。以功除南豫州刺史,镇于姑熟。
承圣二年,齐遣郭元建出自濡须,僧辩遣瑱领甲士三千,筑垒于东关以捍之,大败元建。除使持节、镇北将军,给鼓吹一部,增邑二千户。西魏来寇荆州,王僧辩以瑱为前军,赴援,未至而荆州陷。瑱之九江,因卫晋安王还都。承制以瑱为侍中、使持节、都督江晋吴齐四州诸军事、江州刺史,改封康乐县公,邑五千户,进号车骑将军。司徒陆法和据郢州,引齐兵来寇,乃使瑱都督众军西讨,未至,法和率其部北度入齐。齐遣慕容恃德镇于夏首,瑱控引西还,水陆攻之,恃德食尽,请和,瑱还镇豫章。僧辩使其弟僧忄音率兵与瑱共讨萧勃,及高祖诛僧辩,僧忄音阴欲图瑱而夺其军,瑱知之,尽收僧忄音徒党,僧忄音奔齐。
绍泰二年,以本号加开府仪同三司,馀并如故。是时,瑱据中流,兵甚强盛,又以本事王僧辩,虽外示臣节,未有入朝意。初,余孝顷为豫章太守,及瑱镇豫章,乃于新吴县别立城栅,与瑱相拒。瑱留军人妻子于豫章,令从弟奫知后事,悉众以攻孝顷。自夏及冬,弗能克,乃长围守之,尽收其禾稼。奫与其部下侯方儿不协,方儿怒,率所部攻奫,虏掠瑱军府妓妾金玉,归于高祖。瑱既失根本,兵众皆溃,轻归豫章,豫章人拒之,乃趋湓城,投其将焦僧度。僧度劝瑱投齐,瑱以高祖有大量,必能容己,乃诣阙请罪,高祖复其爵位。
永定元年,授侍中、车骑将军。二年,进位司空。王琳至于沌口,周文育、侯安都并没,乃以瑱为都督西讨诸军事。瑱至于梁山。世祖即位,进授太尉,增邑千户。王琳至于栅口,又以瑱为都督,侯安都等并隶焉。瑱与琳相持百馀日,未决。天嘉元年二月,东关春水稍长,舟舰得通,琳引合肥漅湖之众,舳舻相次而下,其势甚盛。瑱率军进兽槛洲,琳亦出船列于江西,隔洲而泊。明日合战,琳军少却,退保西岸。及夕,东北风大起,吹其舟舰,舟舰并坏,没于沙中,溺死者数十百人。浪大不得还浦,夜中又有流星坠于贼营。及旦风静,琳入浦治船,以荻船塞于浦口,又以鹿角绕岸,不敢复出。是时,西魏遣大将军史宁蹑其上流,瑱闻之,知琳不能持久,收军却据湖浦,以待其敝。及史宁至,围郢州,琳恐众溃,乃率船舰来下,去芜湖十里而泊,击柝闻于军中。明日,齐人遣兵数万助琳,琳引众向梁山,欲越官军以屯险要。齐仪同刘伯球率兵万馀人助琳水战,行台慕容恃德子子会领铁骑二千,在芜湖西岸博望山南,为其声势。瑱令军中晨炊蓐食,分搥荡顿芜湖洲尾以待之。将战,有微风至自东南,众军施拍纵火。定州刺史章昭达乘平虏大舰,中江而进,发拍中于贼舰,其馀冒突、青龙,各相当值。又以牛皮冒蒙冲小船,以触贼舰,并熔铁洒之。琳军大败。其步兵在西岸者,自相蹂践,马骑并淖于芦荻中,弃马脱走以免者十二三。尽获其舟舰器械,并禽齐将刘伯球、慕容子会,自馀俘馘以万计。琳与其党潘纯陀等乘单舴艋冒阵走至湓城,犹欲收合离散,众无附者,乃与妻妾左右十馀人入齐。
其年,诏以瑱为都督湘、巴、郢、江、吴等五州诸军事,镇湓城。周将贺若敦、独孤盛等寇巴、湘,又以瑱为西讨都督,与盛战于西江口,大败盛军,虏其人马器械,不可胜数。以功授使持节、都督湘、桂、郢、巴、武、沅六州诸军事、湘州刺史,改封零陵郡公,邑七千户,馀如故。二年,以疾表求还朝。三月,于道薨,时年五十二。赠侍中、骠骑大将军、大司马,加羽葆、鼓吹、班剑二十人,给东园秘器,谥曰壮肃。其年九月,配享高祖庙庭。子净藏嗣。
净藏尚世祖第二女富阳公主,以公主除员外散骑侍郎。太建三年卒,赠司徒主簿。净藏无子,弟就袭封。
欧阳頠,字靖世,长沙临湘人也。为郡豪族。祖景达,梁代为本州治中。父僧宝,屯骑校尉。頠少质直有思理,以言行笃信著闻于岭表。父丧毁瘠甚至。家产累积,悉让诸兄。州郡频辟不应,乃庐于麓山寺傍,专精习业,博通经史。年三十,其兄逼令从宦,起家信武府中兵参军,迁平西邵陵王中兵参军事。
梁左卫将军兰钦之少也,与頠相善,故頠常随钦征讨。钦为衡州,仍除清远太守。钦南征夷獠,擒陈文彻,所获不可胜计,献大铜鼓,累代所无,頠预其功。还为直阁将军,仍除天门太守,伐蛮左有功。刺史庐陵王萧续深嘉之,引为宾客。钦征交州,复启頠同行。钦度岭以疾终,頠除临贺内史,启乞送钦丧还都,然后之任。时湘衡之界五十馀洞不宾,敕令衡州刺史韦粲讨之,粲委頠为都督,悉皆平殄。粲启梁武,称頠诚干,降诏褒赏,仍加超武将军,征讨广、衡二州山贼。
侯景构逆,粲自解还都征景,以頠监衡州。京城陷后,岭南互相吞并,兰钦弟前高州刺史裕攻始兴内史萧绍基,夺其郡。裕以兄钦与頠有旧,遣招之,頠不从。乃谓使云:“高州昆季隆显,莫非国恩,今应赴难援都,岂可自为跋扈。”及高祖入援京邑,将至始兴,頠乃深自结托。裕遣兵攻頠,高祖援之,裕败,高祖以王怀明为衡州刺史,迁頠为始兴内史。高祖之讨蔡路养、李迁仕也,頠率兵度岭,以助高祖。及路养等平,頠有功,梁元帝承制以始兴郡为东衡州,以頠为持节、通直散骑常侍、都督东衡州诸军事、云麾将军、东衡州刺史,新豊县伯,邑四百户。
侯景平,元帝遍问朝宰:“今天下始定,极须良才,卿各举所知。”群臣未有对者。帝曰:“吾已得一人。”侍中王褒进曰:“未审为谁?”帝云:“欧阳頠公正有匡济之才,恐萧广州不肯致之。”乃授武州刺史,寻授郢州刺史,欲令出岭,萧勃留之,不获拜命。寻授使持节、散骑常侍、都督衡州诸军事、忠武将军、衡州刺史,进封始兴县侯。
时萧勃在广州,兵强位重,元帝深患之,遣王琳代为刺史。琳已至小别岭,勃遣其将孙信监州,尽率部下至始兴,避琳兵锋。頠别据一城,不往谒勃,闭门高垒,亦不拒战。勃怒,遣兵袭頠,尽收其此赀财马仗。寻赦之,还复其所,复与结盟。荆州陷,頠委质于勃。及勃度岭出南康,以頠为前军都督,顿豫章之苦竹滩,周文育击破之,擒送于高祖,高祖释之,深加接待。萧勃死后,岭南扰乱,頠有声南土,且与高祖有旧,乃授頠使持节、通直散骑常侍、都督衡州诸军事、安南将军、衡州刺史,始兴县侯。未至岭南,頠子纥已克定始兴。及頠至岭南,皆慑伏,仍进广州,尽有越地。改授都督广、交、越、成、定、明、新、高、合、罗、爱、建、德、宜、黄、利、安、石、双十九州诸军事、镇南将军、平越中郎将、广州刺史,持节、常侍、侯并如故。王琳据有中流,頠自海道及东岭奉使不绝。永定三年,进授散骑常侍,增都督衡州诸军事,即本号开府仪同三司。世祖嗣位,进号征南将军,改封阳山郡公,邑一千五百户,又给鼓吹一部。
初,交州刺史袁昙缓密以金五百两寄頠,令以百两还合浦太守龚翙,四百两付儿智矩,馀人弗之知也。頠寻为萧勃所破,赀财并尽,唯所寄金独在。昙缓亦寻卒,至是頠并依信还之,时人莫不叹伏。其重然诺如此。
时頠弟盛为交州刺史,次弟邃为衡州刺史,合门显贵,名振南土。又多致铜鼓、生口,献奉珍异,前后委积,颇有助于军国焉。頠以天嘉四年薨,时年六十六。赠侍中、车骑大将军、司空、广州刺史,谥曰穆。子纥嗣。
纥字奉圣,颇有干略。天嘉中,除黄门侍郎、员外散骑常侍。累迁安远将军、衡州刺史。袭封阳山郡公,都督交、广等十九州诸军事、广州刺史。在州十馀年,威惠著于百越,进号轻车将军。
光大中,上流蕃镇并多怀贰,高宗以纥久在南服,颇疑之。太建元年,下诏征纥为左卫将军。纥惧,未欲就征,其部下多劝之反,遂举兵攻衡州刺史钱道戢。道戢告变,乃遣仪同章昭达讨纥,屡战兵败,执送京师,伏诛,时年三十三。家口籍没。子询以年幼免。
吴明彻,字通昭,秦郡人也。祖景安,齐南谯太守。父树,梁右军将军。明彻幼孤,性至孝,年十四,感坟茔未备,家贫无以取傍,乃勤力耕种。时天下亢旱,苗稼焦枯,明彻哀愤,每之田中,号泣,仰天自诉。居数日,有自田还者,云苗已更生。明彻疑之,谓为绐己,及往田所,竟如其言。秋而大获,足充葬用。时有伊氏者,善占墓,谓其兄曰:“君葬之日,必有乘白马逐鹿者来经坟所,此是最小孝子大贵之徵。”至时果有此应,明彻即树之最小子也。
起家梁东宫直后。及侯景寇京师,天下大乱,明彻有粟麦三千馀斛,而邻里饥餧,乃白诸兄曰:“当今草窃,人不图久,柰何有此而不与乡家共之?”于是计口平分,同其豊俭,群盗闻而避焉,赖以存者甚众。
及高祖镇京口,深相要结,明彻乃诣高祖,高祖为之降阶,执手即席,与论当世之务。明彻亦微涉书史经传,就汝南周弘正学天文、孤虚、遁甲,略通其妙,颇以英雄自许,高祖深奇之。
承圣三年,授戎昭将军、安州刺史。绍泰初,随周文育讨杜龛、张彪等。东道平,授使持节、散骑常侍、安东将军、南兗州刺史,封安吴县侯。高祖受禅,拜安南将军,仍与侯安都、周文育将兵讨王琳。及众军败没,明彻自拔还京。世祖即位,诏以本官加右卫将军。王琳败,授都督武沅二州诸军事、安西将军、武州刺史,馀并如故。周遣大将军贺若敦率马步万馀人奄至武陵,明彻众寡不敌,引军巴陵,仍破周别军于双林。
天嘉三年,授安西将军。及周迪反临川,诏以明彻为安南将军、江州刺史,领豫章太守,总督众军,以讨迪。明彻雅性刚直,统内不甚和,世祖闻之,遣安成王顼慰晓明彻,令以本号还朝。寻授镇前将军。五年,迁镇东将军、吴兴太守。及引辞之郡,世祖谓明彻曰:“吴兴虽郡,帝乡之重,故以相授。君其勉之!”及世祖弗豫,征拜中领军。
废帝即位,授领军将军,寻迁丹阳尹,仍诏明彻以甲仗四十人出入殿省。到仲举之矫令出高宗也,毛喜知其谋,高宗疑惧,遣喜与明彻筹焉。明彻谓喜曰:“嗣君谅闇,万机多阙,外邻强敌,内有大丧。殿下亲实周、邵,德冠伊、霍,社稷至重,愿留中深计,慎勿致疑。”
及湘州刺史华皎阴有异志,诏授明彻使持节、散骑常侍、都督湘、桂、武三州诸军事、安南将军、湘州刺史,给鼓吹一部,仍与征南大将军淳于量等率兵讨皎。皎平,授开府仪同三司,进爵为公。太建元年,授镇南将军。四年,征为侍中、镇前将军,馀并如故。
会朝议北伐,公卿互有异同,明彻决策请行。五年,诏加侍中、都督征讨诸军事,仍赐女乐一部。明彻总统众军十馀万,发自京师,缘江城镇,相续降款。军至秦郡,克其水栅。齐遣大将尉破胡将兵为援,明彻破走之,斩获不可胜计,秦郡乃降。高宗以秦郡明彻旧邑,诏具太牢,令拜祠上冢,文武羽仪甚盛,乡里以为荣。
进克仁州,授征北大将军,进爵南平郡公,增邑并前二千五百户。次平峡石岸二城。进逼寿阳,齐遣王琳将兵拒守。琳至,与刺史王贵显保其外郭。明彻以琳初入,众心未附,乘夜攻之,中宵而溃,齐兵退据相国城及金城。明彻令军中益修治攻具,又迮肥水以灌城。城中苦湿,多腹疾,手足皆肿,死者十六七。会齐遣大将军皮景和率兵数十万来援,去寿春三十里,顿军不进。诸将咸曰:“坚城未拔,大援在近,不审明公计将安出?”明彻曰:“兵贵在速,而彼结营不进,自挫其锋,吾知其不敢战明矣。”于是躬擐甲胄,四面疾攻,城中震恐,一鼓而克,生禽王琳、王贵显、扶风王可硃浑孝裕、尚书庐潜、左丞李騊駼,送京师。景和惶惧遁走,尽收其驼马辎重。琳之获也,其旧部曲多在军中,琳素得士卒心,见者皆歔欷不能仰视。明彻虑其有变,遣左右追杀琳,传其首。诏曰:“寿春者古之都会,襟带淮、汝,控引河、洛,得之者安,是称要害。侍中、使持节、都督征讨诸军事、征北大将军、开府仪同三司南平郡开国公明彻,雄图克举,宏略盖世。在昔屯夷,缔构皇业,乃掩衡、岳,用清氛沴,实吞云梦,即叙上游。今兹荡定,恢我王略,风行电扫,貔虎争驰,月阵云梯,金汤夺险,威陵殊俗,惠渐边氓。惟功与能,元戎是属,崇麾广赋,茂典恒宜,可都督、豫、合、建、光、朔、北徐六州诸军事、车骑大将军、豫州刺史,增封并前三千五百户,馀如故。”诏遣谒者萧淳风就寿阳册明彻,于城南设坛,士卒二十万,陈旗鼓戈甲,明彻登坛拜受,成礼而退,将卒莫不踊跃焉。
初,秦郡属南兗州,后隶谯州,至是,诏以谯之秦、盱眙、神农三郡还属南兗州,以明彻故也。
六年,自寿阳入朝,舆驾幸其第,赐钟磬一部,米一万斛,绢布二千匹。
七年,进攻彭城。军至吕梁,齐遣援兵前后至者数万,明彻又大破之。八年,进位司空,馀如故。又诏曰:“昔者军事建旌,交锋作鼓,顷日讹替,多乖旧章,至于行阵,不相甄别。今可给司空、大都督泬钺龙麾,其次将各有差。”寻授都督南北兗、南北青谯五州诸军事、南兗州刺史。
会周氏灭齐,高宗交事徐、兗,九年,诏明彻进军北伐,令其世子戎昭将军、员外散骑侍郎惠觉摄行州事。明彻军至吕梁,周徐州总管梁士彦率众拒战,明彻频破之,因退兵守城,不复敢出。明彻仍迮清水以灌其城,环列舟舰于城下,攻之甚急。周遣上大将军王轨将兵救之。轨轻行自清水入淮口,横流竖木,以铁锁贯车轮,遏断船路。诸将闻之,甚惶恐,议欲破堰拔军,以舫载马。马主裴子烈议曰:若决堰下船,船必倾倒,岂可得乎?不如前遣马出,于事为允。”适会明彻苦背疾甚笃,知事不济,遂从之,乃遣萧摩诃帅马军数千前还。明彻仍自决其堰,乘水势以退军,冀其获济。及至清口,水势渐微,舟舰并不得渡,众军皆溃,明彻穷蹙,乃就执。寻以忧愤遘疾,卒于长安,时年六十七。
至德元年诏曰:“李陵矢竭,不免请降,于禁水涨,犹且生获,固知用兵上术,世罕其人。故侍中、司空南平郡公明彻,爰初蹑足,迄届元戎,百战百胜之奇,决机决死之勇,斯亦侔于古焉。及拓定淮、肥,长驱彭、汴,覆勍寇如举毛,扫锐帅同沃雪,风威慴于异俗,功郊著于同文。方欲息驾阴山,解鞍浣海,既而师出已老,数亦终奇,不就结缨之功,无辞入褚之屈,望封崤之为易,冀平翟之非难,虽志在屈伸,而奄中霜露,埋恨绝域,甚可嗟伤。斯事已往,累逢肆赦,凡厥罪戾,皆蒙洒濯,独此孤魂,未沾宽惠,遂使爵土湮没,飨醊无主。弃瑕录用,宜在兹辰,可追封邵陵县开国侯,食邑一千户,以其息惠觉为嗣。”
惠觉历黄门侍郎,以平章大宝功,授豊州刺史。
明彻兄子超,字逸世。少倜傥,以干略知名。随明彻征伐,有战功,官至忠毅将军、散骑常侍、桂州刺史,封汝南县侯,邑一千户。卒,赠广州刺史,谥曰节。
裴子烈,字大士,河东闻喜人,梁员外散骑常侍猗之子。子烈少孤,有志气。遇梁末丧乱,因习武艺,以骁勇闻。频从明彻征讨,所向必先登陷阵。官至电威将军、北谯太守、岳阳内史,海安县伯,邑三百户。至德四年卒。
史臣曰:高祖拨乱创基,光启天历,侯瑱、欧阳頠并归身有道,位贵鼎司,美矣。吴明彻居将帅之任,初有军功,及吕梁败绩,为失算也。斯以勇非韩、白,识异孙、吴,遂使蹙境丧师,金陵虚弱,祯明沦覆,盖由其渐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