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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六回 唐高宗溺情废后 褚遂良直谏输忠

诗曰:

世上谁人不爱色,惟有陵海无止极。

未曾立马向吴山,目睹改元空叹息。

空叹息,空叹息,国破家亡犹未识。

风流早死没人怜,牡丹花下名空得。

永徽二年,高宗载则天入昭仪宫。正官王皇后与萧淑妃,二人整着酒,与则天庆贺。上边摆着一桌,下边摆着二桌,圣上坐在上面。这王姐姐道:“武昭仪今日初来,请在中间这一桌上坐。”则天道:“岂有此理。”再三谦让。高宗之意要武氏坐着,便道:“序了齿罢。”王娘娘便问:“武昭仪贵庚?”武氏道:“二十八岁。”王姐姐道:“可知长我。”萧淑妃再三相劝,则天便僭了正宫的坐位。四人直吃到更阑罢盏,王后萧妃二人辞去。高宗遂留昭仪,乃问武氏道:“别后可念朕否?”武氏道:“蒙陛下宠爱,妾终日依依,满腹离思。不少去怀。古人说得好,才上眉头,又来心头。今日再睹天显,实为万幸。”

高宗大悦,命去衣就履。武氏仰卧龙床,高宗兴作。武氏仍媚着高宗,叫曰:“亲亲万岁。”高宗问曰:“朕比父皇如何?”武氏曰:“太皇年老,精力不加,终夜虽幸而不久。”高宗问道:“有多少时候?”武氏曰:“多则二百余提,其少时百数便了。”高宗被他说着,问道:“今日视我如何?”武氏靠了高宗脸,把嘴亲着道:“爷爷玉茎如一件无价之宝,入我牝中,万窍酸痒,妙不能言。”高宗听了,一发兴狂,把武氏肏得阴水津津,欢呼急急,一时泄了。自此武氏因得高宗欢喜,再不入王后萧妃之宫,遂致两宫怀恨。其时高宗即位,即取狄仁杰为谏议。

仁杰见高宗溺爱武氏,致两官生怨,即上本苦谏。因向年曾在苏州理刑时,知张玉江采淫过的,所以本内多讥讽之语。那里知道被武氏看见了,大怒,奏与高宗,乞即斩仁杰,以箝众口。高宗道:“不可,仁杰乃盛德之臣,吾当外调。”即以仁杰为宁州刺史。后仁杰赴任一年,御史郭翰巡察宁州,满道载德,歌声盈耳。郭翰上表荐之,高宗即擢为冬官侍郎,此是后事。有诗为证:

山斗名高宇宙扬,偶从江右挹辉光。

谏疏慷慨人心仰,海渡汪洋道谊长。

到处歌棠承雨露,行看簪樱佐虞唐。

坐叨荣擢斯文重,相对云山似故乡。

且说永徽五年,武氏生一子,六年又生一女。其年武氏已三十二岁,常奏帝道:“光阴易过,望陛下思向日之言,实妾万幸。”高宗欲立武氏为后,恐众臣不肯,乃与武氏议曰:“此事必须长孙无忌做主,朕与汝同往他衙中私议方妥。”武氏领旨,同驾龙凤云车,至长孙无忌衙中。无忌率姬妾子侄拜迎,高宗赐之以金宝玉帛。又赐无忌之子三人,皆为朝散大夫。无忌拜谢,即排盛宴。

高宗武氏酣饮欢极,高宗从容言:“皇后多年,并无一子。今武氏有子,朕欲立武氏为后,卿意若何?”无忌方知赐子大夫,赠以金帛,皆为武氏缘故。欲言不可,恐武氏见怪。欲言但凭圣意,奈公道上边实去不得。佯作不知,反以他事为对。高宗武氏大为不悦,只得闷闷回宫。

武氏见事不谐,乃令心腹宫娥,将自亲生女子,令他抱去幽密之处,闷扼而死。竟抱至高宗之前哭曰:“皇后恨妾,欲言妾不能,将妾之女杀之,使妾碎心,不能侍陛下矣。”高宗大怒,即召大臣长孙无忌褚遂良等,于内殿密议。独李绩知有废后之意,遂欲因立武后以媚帝,恐众臣有阻,只推有病,不进内殿。

高宗曰:“王后杀武氏之女,何乱德至于此?朕欲废之,特自卿等商议。”褚遂良曰:“只恐昭仪自杀了女儿,诬害皇后。”高宗笑曰:“那有忍杀亲女,以诬他人之理?这也罢了。今武昭仪有子,皇后无子,朕欲废后而立昭仪,卿意若何?”遂良谏曰:“皇后六礼所聘。先帝临崩,执陛下手,请臣等曰,朕佳儿佳妇,咸以付卿,非有大故,不可废也。言犹在耳,臣敢忘之。陛下必欲易后,伏请妙选天下各族,何必武氏?且武氏经事先帝,人所共知。天下耳目,不可掩也。臣忤陛下意当诛。”高宗不听,往后便走。

武后于屏后,见帝不悦而进,即附高宗耳曰:“陛下位居九五,不念玉带之记乎?”高宗又出殿曰:“他无故杀我爱女,朕甚恨之,决意要废。”褚遂良曰:“请陛下无忘李淳风之言。”高宗道:“朕一妻子,欲出即出,欲立即立,毋值再看。”褚遂良把笏连叩头道:“君必欲昭仪为后,乞罢臣职归乡。天下人谁不知武氏往事,先帝万代之后,请陛下为何如主。”又叩着头乞归。

李绩着人探听,知高宗意决,遂入内奏曰:“此陛下家事,何必更问外人。”许敬宗从傍赞曰:“田舍翁多收十斛麦,尚欲易妇,何况天子乎?”帝意遂决,废皇后萧淑妃二人为庶人,立武氏为皇后,贬褚遂良为潭州都督。后臣读此,有诗曰:

蹇蹇王臣既匪躬,直言真有比干风。

笏还螭陛心还赤,额叩龙墀血柱红。

威凤无情建国纪,聚麀有语乱宸听。

圣朝厚赐春秋祀,千古重昭社稷忠。

褚遂良既贬,朝廷囊括。王皇后废而武氏立,武氏便内乱朝权,出入无忌。每与高宗同御殿以听政,中外通知二圣。高宗被色迷昏,心反惧畏。武后一日私下想起,向与三思干着此事,曾道欲为畅心之事,必须为后。今日果然遂我心愿,即便令行人,迎请父母并三思来京,初封父为周国公,加封太原王。又诈称张六郎为中表亲,俱令面君,亲赐官爵。将王皇后萧妃二人,断去手足,投于酒瓮中,曰:“二贱奴在先骂我,至今我方罢气。”

高宗见武后行事太过,心中大惧。常冷眼瞧后面目,眼不敢正视,想道:“只有风流阵上,可使他脸笑于我。”因此日夜荒淫。武后怀着那点初心,要高宗早故,便百般献媚,弄得高宗两目枯眩,不能票本。百官奏章,即令武后裁决。武后博通古今,涉猎文史,务弄些小聪明,鬼见识,处事皆称圣意,因遂加徽号曰天后。高宗有了武后一人替我,又放心日夜取乐,不期渐渐病人膏肓,犹自不歇。有诗为证:

牝鸡啼处紫宸空,几处飞花满地红。

当代媚娘居北阙,一朝天子寓东宫。

椒房倡乱日张竖,社稷中兴赖狄公。

人事未形先有数,至今追忆李淳风。

高宗后来遂使天后摄政,郝处俊谏曰:“天子理外,后妃理内,天之道也。陛下奈何以高祖太宗之天下,不传之子孙而传天后乎?”李义琰曰:“处俊之言至忠,陛下宜听。”狄仁杰又执奏累累。高宗大几,令出外庭。狄仁杰曰:“犯颜直谏,自古以为难。臣以为遇桀纣则难,遇尧舜则易。臣不敢奉诏,恐陷陛下于不道。”天后欲罢仁杰,见满朝都称他德处,仍擢为侍御史。

高宗看看不起,于弘道元年驾崩。各官治丧料理,立太子李显为帝,改元嗣圣。立妃韦氏为皇后,封后父韦玄贞为刺史。这武则天父母与三思六郎皆到京师,各赐私第一区,以为居宅。武氏常私召三思六郎进宫,任意取乐。六郎又荐兄张易之进宫私会,天后大喜,封张易之昌宗为奉宸令,令他二人时时在宫,以便取乐。把武三思为武太子,出入宫帏,毫无禁忌。天后自知众心不服,内行不正,大肆杀戮。逆己者实时诛死,不可胜计。命法官索元礼,周兴,来侵臣,并撰罗织经一卷。罗织经者,罗织无辜,织成反告也。内淫外酷,天下大乱。

天后召武太子入宫,私与言曰:“当日我欲为畅心之事,你道虽名妓日与多客,不能遂心。欲图一梦,日不可得。今日我欲张则张,欲尔则尔,畅心极矣。真耶?梦耶?”三思笑曰:“真为有志者事竟成也。”令三思去衣,自己仰卧龙床。三思挺着身,把后两脚搁开肩上,尽着力,肏得天后叫曰:“我儿肏得好,再快抽些,切不要住。”三思即便急急乱抽,天后搂紧三思,将舌抵舌递送,曰:“我亲儿快活死我。”三思停住,天后知他不能尽兴,令他出宫。

遂召六郎进宫曰:“三思不能尽我兴,你当续完其事。”六郎狂肏一番,又不能终事。又召张易之为之,终不畅意,遂想起怀义和尚。当初与他作乐,未终其事,害他做了和尚,又被羽林军守住着,不曾答他至情。今日不报,更待何日?令二张尽出,遣人到白马寺,召怀义入宫。怀义行君臣礼毕,天后命坐,赐之以酒,道曰:“当日与你作戏水鸳鸯,忽被惊散,遂尔削发,孤楼萧寺,此心不安。今日特召子来,愿僧则僧,愿俗则为俗。”怀义想道:“白马寺田地极广,钱粮颇多,不若多做几年寺主,多积金帛,蓄了发,尽我快乐,有何不可?”遂奏道:“得一白马寺住持足矣。”后笑而未答。

毕竟不知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