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鸡
黯黯严城罢鼓鼙,数声相续出寒栖。
不嫌惊破纱窗梦,却恐为奴半夜啼。
赏析
诗中描写的情景应发生在长安城南,禁夜之后。
示意“止其行李,以备窃盗”的暮鼓早已敲过了(“黯黯严城罢鼓鼙”),这时某一住宅中的一位妇人,却被屋外树上的鸦啼声惊醒。出人意料的是,她并未因此埋怨啼鸦,却反作歉然的语气道:“恐怕是我睡梦中的哭声惊扰了枝上的晚鸦罢。”看来,她一点也不为昨夜悲哀梦境的惊破而感到遗憾。
这就立刻使人们联想到金昌绪的《春怨》:“打起黄莺儿,莫教枝上啼。啼时惊妾梦,不得到辽西。”
同样被啼鸟惊梦,这里的妇人可是怨声冲天,迁怒于啼鸟呢。两首诗情景形成对照,但不同的形式,却有相同的意味。不管嫌鸟也好,不嫌鸟也好,可以说都不是诗的本意。诗人通过怨鸟或谢鸟的形式,目的都在于更好地表现闺怨。一般说来,闺怨的本质内容没有太大差别,千差万别之处在于表现的方式。不正面写闺怨,而借水怨山,从侧面微挑,更具含蓄韵味。
这首诗在人物形象上刻划,颇有个性特征。那妇人不嫌惊梦,却又暗示我们,她夜里在梦中哭泣。这和《春怨》中一心要做“到辽西”好梦的少妇比,其处境当更凄凉。诗里一面称鸦窠为“寒栖”,一面称自家为“寒窗”,两两相形,最见物我同情之意,不待奴啼惊鸦,鸦啼惊奴,彼此原谅而后知。与《春怨》比照来读,我们感到这体谅晚鸦的人,是贫妇;那打起黄莺的人儿,却是香闺少妇。由诗读出人物身份,可见诗的高妙。